月芜之七窍玲珑心

青丘有狐,心生六窍,长者叹曰:若再多一窍便是七窍玲珑心,可通万物,有大造化。偏偏六窍,心思百转,情思痴绝,如不能勘破情之一字,便是劫数。

暮色低垂,蓉裳苑亮起了灯笼。云晚穿着一身宝蓝织锦衣裙,梳着精致的堕云髻,戴了金丝八宝如意簪,打扮得妥妥贴贴地坐在圆桌旁。

鎏金烛台上红泪堆积,桌上精心准备的饭菜渐渐冷去,云晚妆容清雅的脸上难掩一丝失落。此时出去打探的贴身丫鬟春棋回来了,低着头小声禀报道:“夫人,老爷回来后直奔香回园了……”

云晚半晌不出声,春棋犹豫了一下问道:“夫人,是否把饭菜热一下?”云晚摇摇头,挥手让她下去。

春棋有些担忧地看着夫人,嘴动了动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蹲身行了一礼退下了。

云晚怔怔地看着满桌她亲自下厨做的菜,都是他最爱吃的,可是,他已经不想吃她做的了。她机械地端起碗,一口一口吃着没有温度的饭菜,冰冷的饭粒菜叶咽下去,心冷得刺骨。

犹记得红烛高照,她头顶鸳鸯戏水红盖头,身穿金丝绣线的大红嫁衣坐在新床上,霍昭阳掀开盖头的那一个照面,满脸惊艳。他郑重地握着她的手道:“与卿携手,此生定不相负”。她望着自己俊美的夫君,粉面红透,眼中波光潋滟。

洞房花烛,鸳鸯交颈,恨不能一夜天荒地老。

可如今不过十年光景,他出外跑商,四处应酬之际,便往回抬一顶一顶的粉色小轿,里面坐着一个又一个香衣美人,她们或端庄,或娇媚,或冷艳,或柔美。

他说,都是人情所赠,不好推辞,还让她放心,不会给那些美人名分的,只当做多几个客人罢了。

她虽心里不舒服,但还是选择了相信他。那些美人一个个娇滴滴地过来请安,唤她姐姐,让她身上起了一层又一层鸡皮疙瘩,不耐烦与她们周旋,直接叫人轰了出去。

美人们可不甘在府里当花瓶,费尽心机去与霍昭阳偶遇,去他书房红袖添香,或者干脆趁云晚不在直接爬床。

气得云晚情绪失控,第一次与霍昭阳大吵了一架,霍昭阳也生气了,原本娇美温柔的妻子突然变得蛮不讲理,一甩袖子,赌气去了一个美人的房中,第二天便抬那美人做了妾室。

云晚如遭雷击,不言不语只是落泪,霍昭阳见了难免心虚后悔,便赌咒发誓只是一时糊涂,以后再不会了。

她看着他眼中的深情,心一软便又相信了他。

可这种事情,有了再一再二便有了再三再四,霍昭阳一次次发誓是最后一次,终于云晚也变麻木了。随着霍昭阳生意越做越大,他身上的酒气混杂着脂粉香气越来越浓,回来也是流连几房美妾之中。不过对云晚虽然逐渐冷落,却从没有真正让哪个宠妾越过云晚去,她依然是他的正妻,当家夫人。

云晚不相信两人当初海誓山盟的感情会如此不堪一击,她固执地等待着,等着那人回头。

直到冷嫣儿的出现。

冷嫣儿人如其名,不说不动的时候冷若冰山美人,一旦开颜一笑便是嫣然倾城,群芳失色。霍昭阳如获至宝,不仅重金修建了一个香回园给佳人居住,还破天荒头一遭抬她做了侧夫人,只差与云晚平起平坐了。

云晚第一眼看见冷嫣儿,心中就咯噔一声,两人不动声色地眼神交汇。冷嫣儿本该给云晚奉茶,却忽然娇弱地扶着额说头晕,慌得霍昭阳忙亲自上前抱到怀里,对云晚匆匆说了一句,礼成了,便抱着美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云晚望着夫君远去的背影和冷嫣儿偷偷看过来的得意眼神,突然很想笑。

她当然知道冷嫣儿是谁,在青丘的时候,她们两人年岁相当,一直明争暗斗,你多会一项法术,那我便苦练会两项;你化身成人形皮相貌美,那我便努力变得更美;你得了一个厉害法宝,那我便寻遍天下也要找个更厉害的。

但云晚出生时,族中长老便看出她心有六窍,资质几千年一遇,自是倍受族中长辈重视。冷嫣儿再怎么努力都一直被压一头,气得银牙暗咬,暗暗憋了一口气要赢云晚一次。

难不成她这次来勾引了霍昭阳就算赢了她吗?可笑!云晚捧着肚子笑得鬓歪钗斜,一照镜子却是满面泪水。

不错,云晚是狐,冷嫣儿也是。云晚修炼多年,却遇到了瓶颈,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更进一步,就好像手中的钥匙少了一把,无法打开面前那关键的一个大门。

长老叹息,指引她去游历天下,希望她能渡过那命中注定的情劫,早日登得大道。

她收了一身法术,化作平常女子行走人间,见惯了形形色色的男人,却从未心动,直到遇见了霍昭阳。

她那时的身份是商人之女,蒙着面纱带着买来的侍女春棋在渡口等船,无聊之时恰好看到一个青衫公子面色匆匆而来,便起了捉弄的心思,故意丢了一根金簪在他脚边。

不想那位公子捡起金簪,毫不犹豫地上前礼貌询问,是否是她遗失的。云晚这才又正眼打量了他一番,发现他虽青衫落拓,却长得丰神俊朗,一双漆黑透亮的眼眸坦荡又真诚。

云晚感觉到沉寂已久的心弦被轻轻拨动,原来,真的会有这么一个人,会突然闯入你的心中,没有任何防备,没有任何抵抗。

于是她遵从了自己的心,两人从相识到互相爱慕,再到喜结连理,云晚沉浸在爱情带来的甜蜜里,什么情劫,什么得成大道,都不及心爱之人唇边的一个温柔浅笑。

霍昭阳原是一介不得志书生,认识云晚后弃笔从商,倒是在云晚的帮助下发挥了商业天分,一步步成了坐拥万贯家财的大商人,他兑现了诺言,风风光光地用十里红妆把云晚娶回了家。

痴心的云晚甚至彻底摒弃了自己的法术,幻想以凡人女子的身份与夫君从此夫唱妇随,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她一直坚信自己不会做错,哪怕十年来霍昭阳一变再变,她还是相信他依然是那个送还她金簪的青衫公子。

云晚终于吃不下了,把碗筷一丢,十年来第一次用了法力,她化作了一只飞蛾,悄悄飞去了香回园。

这座华美的园子在夜色中都那么美,飞蛾掠过一个个精美的绢纱灯笼和灯光照耀下的雕梁画栋,小桥凉亭,假山池塘,牡丹花圃……她的蓉裳苑相比之下显得无比寒酸。

飞蛾最后落在一处屋檐下,透过开着的窗户,可以看到她的夫君正与冷嫣儿亲昵地用晚膳。

不知霍昭阳在冷嫣儿耳边私语了什么,冷嫣儿笑得花枝乱颤,媚意横生,看得霍昭阳眼都直了,饭也不吃了,打横抱起媚人的妖精就奔暖香的帐中去了。

云晚看得心如刀割,她愤怒地扇动翅膀飞起来,要冲进去吗?可她又能做什么呢,难不成告诉霍昭阳她和冷嫣儿都是狐?恐怕会把他吓个半死吧,可笑到现在她还是舍不得他受一点伤害。

一只素白的手凭空伸了过来,轻易地把小小的飞蛾夹在手指中间。

“乖,这个不能吃哦。”红衣女子转头对肩上蠢蠢欲动的小青鸟道。

云晚吓了一跳,什么人?!无声无息地就抓住了她,她动用法力拼命挣扎。

“你到底是蛾呢还是狐呢?”月芜戏谑地拨弄飞蛾的翅膀,云晚又惊又怒,可这个红衣女子太过强大,她被困在飞蛾之身里无法变化。

待看到飞蛾沮丧地停止挣扎,月芜捏着她身形一动,消失在原地。

霍府偏僻的一个小院子里,云晚终于恢复了人形,狼狈地倒在地上。

“六窍灵狐,不过尔尔。”红衣女子的声音淡淡传来。

云晚低声问道:“阁下到底何人?”

红衣女子双臂交叉一抱,凉凉道:“管闲事的人,小狐狸,你六窍差一窍便是七窍玲珑心,你可想开这最后一窍?”

云晚内心惊涛骇浪,表面却强自镇定道:“不想!不管你是何方高人,我也不知道你怎么知道我的事,但请你不要插手!”说着就想起身离开。

“杀了他,杀了那个男人,你的情劫可破,七窍可成,愿与不愿自己决定吧。”

正在往外走的云晚心一惊,杀谁?杀霍昭阳吗?她一个急转身回头,却发现后面哪里还有半个鬼影。

“月芜姑娘,那个白发老丈不是请你来点醒那只六窍灵狐吗,我怎么感觉你在给她种下心障?”

秦风抱着断情,不解地抚着下巴。

月芜正拿着青丘老狐狸送的狐绥花欣赏,这种花产于青丘,淡紫的花瓣只有七片,却排列得异常赏心悦目,仿佛一只回首望月的狐。七朵花瓣上各凝出一颗银色的露珠一一百年才能凝出一颗,因此这朵狐绥花得有七百年了。

年份算不得长,但贵在稀有,青丘也不过数十株,被视为青丘的象征,能让那只吝啬的老狐狸交出一棵,已实属不易,所以她答应了老狐狸的要求,帮那六窍灵狐一把。

“她心有六窍,心思本就比他人灵透,怎么会看不出男人已经变心了呢,她只是自己把自己困在原地不愿去相信罢了,我不过给她下了剂猛药,是死是活还得看她自己。”月芜边看着狐绥花边下意识回答道,她顿了顿,柳眉一挑看向秦风,“我说你怎么那么多话,还有,我都说了你不要跟着我。”

秦风一脸无辜道:“同是漫漫长生无聊之人,结个伴而已嘛。”

月芜白了他一眼,早知道当初不救他了,现在甩也甩不掉。

云晚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的蓉裳苑,没有梳洗,便倒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床帐顶。春棋进来看她的样子也不敢打扰,收拾好了桌子上的碗碟,就安静地候在了外间。

杀了他,杀了那个男人,你的情劫可破,七窍可成……

那个声音不知从心底何处钻出来,一遍又一遍地回荡,不管她怎么捂住耳朵,封闭心神,那句话都无孔不入地击打着她的心。

“不……”云晚缩成一团,用力咬着唇,她怎么可能去杀霍昭阳!她爱他,哪怕自己灰飞烟灭都不会去伤他一分一毫。

可他现在不属于她了,他的心都在冷嫣儿身上,也许……共赴黄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辗转反侧,不知何时迷迷糊糊睡去了。再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云晚只觉得头痛欲裂,全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春棋过来一探她的额头,发现滚烫滚烫的,便忙又扶她躺下,吩咐几个小丫鬟打水的打水,请大夫的请大夫,春棋则亲自去禀报自家老爷。

霍昭阳赶来的时候,大夫刚看诊完正在开药方,称是受了风寒,没有大碍,喝几付药发发汗便好。

霍昭阳命小厮去账房支了诊金并送走了大夫,才回头看向床上的云晚。

“夫人可好些了?”他没有坐,负手站在床边俯视着她,说出的话客气而又疏离。

云晚的心中一阵悲凉,眼角一串泪珠滚落下来。霍昭阳别过头,语气依旧淡漠道:“如果夫人无事,那我便先出门了。”

“夫君!”看着他毫不留情的背影,云晚抬起身子悲呼了一声。

霍昭阳没有回头,修长挺拔的背影停了一停,丢下一句:夫人好好休息,便大步离开了她的视线。

云晚倒回床上,一瞬心如死灰。

没等云晚的病好,香回园传来消息,说是冷嫣儿也病了,整日心痛如绞,心疼得霍昭阳天天守着,一刻不离,还派人遍寻名医来给冷嫣儿瞧病。

云晚自然知道又是冷嫣儿耍的把戏,这只死狐狸就是这样,不管什么都要跟她比,这次比的是霍昭阳的态度吧,不过她赢了,从她出现,她不是一直在赢吗?云晚苦涩地想。

其实她一开始暗地去找过冷嫣儿,质问她到底想做什么,冷嫣儿却对她一番冷嘲热讽,说她原本是狐族的骄傲,现在不仅自甘堕落,而且竟然连一个男人的心都留不住,所以冷嫣儿便来推波助澜,看看她最后能落个什么下场。

事到如今,云晚几乎要动摇了,她这么坚持究竟为了什么呢?她曾经也是一只骄傲的狐,长老说她命中注定要有一场情劫,她曾不屑一顾,觉得什么情爱绝不会蒙蔽了她的双眼。可现在她这么卑微地等在一个角落,渴望着那人些许的怜爱,觉得自己可怜又可悲。

杀了他,杀了他……那个声音又开始在心中盘旋,云晚抱住头,心中仿佛分裂成两个人,一个人无情道:“你本就是为渡情劫而来,杀了他,才可更进一步,不负长老期盼。”另一人悲泣道:“不要,可曾记得渡头初见,洞房情深?怎舍得杀掉自己心爱之人呢。”

正在云晚快要崩溃之时,春棋急急忙忙进来禀报说霍昭阳来了。云晚有些惊喜,忙起身手忙脚乱地整理自己,病了多日,往昔美丽的容颜变得憔悴不堪,再多的脂粉都难以掩盖。

霍昭阳先是关切地问了几句云晚的病情,没等云晚从那久违的暖意中回过神来,霍昭阳却话锋一转,有些犹疑道:“夫人胸口可是有六颗红痣?”

云晚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夫君,两人甜蜜时期无数次帐中缠绵,他自然清楚她身体的特征,只是为何现在问起?

霍昭阳似乎有些难以开口,但还是说道:“嫣儿的心痛之症久不见好,请遍了大夫,最后无奈请了位法师,那位法师说嫣儿是中了邪祟,需要以心有六窍之人的心头血为引方能治愈。那法师还说,心有六窍之人,胸口便有六颗红痣,所以……”

云晚的心一点一点坠入无底深渊,她面上却无比平静地看着自己最爱的夫君。

“心头血是不是需要现取,那我这便随夫君前去。”

霍昭阳一喜,有些歉疚道:“夫人不必担心,法师说只要一点便够,不会伤及夫人身体的。”

云晚不置可否一笑,率先向香回园走去,垂下的眼眸中一片冰寒。

香回园中,冷嫣儿捧心颦眉,病弱之态更显楚楚可怜。一个法师打扮的人,正在香案前装腔作势,念念有词。

云晚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冷嫣儿暗自丢过来的挑衅眼神她也视而不见。

“夫君,”她柔声唤道,“你可知狐的心头血,失掉一滴便可元气大伤,不能化人,若我现出狐身,不知夫君是否会害怕呢?”

霍昭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皱眉道:“夫人是病糊涂了么?什么狐,什么人的,若不愿献出心头血明说就是了。”

云晚呵呵一笑,右边袖中滑出一把雪亮的刀刃,她举起匕首,一步一步逼近霍昭阳。霍昭阳看着她诡异的表情,心中一颤,有些害怕地向后退去。

“夫……夫人,你……你要做什么?”

云晚却温柔地看着他,手中的匕首寒光凛人。

就在霍昭阳以为她要把匕首插入自己的胸膛的时候,云晚手腕一转,却是刺入了她自己的胸口。

“夫君为什么害怕,云晚又怎么会伤害夫君呢?”鲜血涌了出来,染红了她月白的衣襟,她的脸上却依然在笑。

“晚儿……”霍昭阳脸色惨白,他从未想过让她死啊!

“心头血尽管拿去。”云晚的脸色越来越白,眼中却是解脱,她舍不得杀他,却舍得杀自己,让一切就这样结束吧。

霍昭阳想扑过去接住云晚倒下的身体,却看到自己的妻子身上爆发出一阵耀眼红光,然后一个温婉的佳人化作了一只有着火红皮毛的狐。

他吓呆了,云晚是狐?!霍昭阳往后跌坐到地上。

“真是一只笨狐狸。”红衣女子从空中飘然落下,后面跟着一只青色小鸟和一个背着白色长剑的玄衣男子。

月芜上前一手催动治愈的白光,一手拔出了匕首,云晚早没了意识,一颗赤红的狐心微弱地跳动着。

“咦?”以月芜的眼力,可以看到匕首拔出后,原本长有六窍的心脏赫然多了一窍,只是仍血流不止,“原来如此,这只狡猾的老狐狸。”

月芜取出了那朵狐绥花,将上面的银色露珠依次滴入了云晚的心脏。待最后一滴落下,那第七窍停止了流血,变得与原本其他六窍一般,浑然天成。

七窍玲珑心,可感知万物,有大造化。

云晚原本火红的皮毛起了变化,如同霜侵雪染一般变得纯白,身后雪白的尾巴也仿佛初绽的花瓣舒展开来,一尾,两尾,三尾……九尾!最后云晚由一只火狐蜕变成了一只九尾白狐。

她睁开眼睛,一双湛蓝的狐眼中星光变幻,全身雪白柔亮,九尾蓬松地盘绕着身体,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多谢仙子。”九尾白狐对着月芜优雅地低下头,没有看旁边那个吃惊得快要昏过去的男人。

月芜看着手中枯萎的狐绥花,恨恨道:“不要谢我,去谢那只老狐狸吧,这都是他算计好的。”

这老狐狸掐准她不会见死不救,到头来还是白帮了他一个忙。

云晚没有变回人形,她回头看向霍昭阳,语气平静道:“你我夫妻一场,从此各自安好,再不相见。”

冷嫣儿也不装心痛了,站在那里不服地看着云晚道:“没想到还真让你成了七巧玲珑心,怪不得长老肯放我来给你捣乱,看来我也是他用来帮你的棋子,真是气死人了。”

冷嫣儿一跺脚,也化作了一只火狐,只是耳尖四爪雪白,显得十分娇小可爱。她足下生云,对云晚道:“我先回青丘了,即使你现在是九尾狐,我也不会输给你的!”

云晚微微笑着看着冷嫣儿离去,她的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平和与淡泊。

“云晚也去了,仙子,后会有期。”九尾白狐对着月芜颌首,然后也腾空而起。

“晚……晚儿……”霍昭阳看着自己娇妻爱妾全化成了狐,傻在那里,感觉自己一定在做梦,眼看那只美丽的九尾白狐也要离去,他忍不住开口唤道。

云晚却丝毫没有停留,白色的倩影很快消失在云际。

“闲事管完了,该走了。”月芜拂拂袖子,招呼小青鸟跟秦风两个跟班走人。

“你站住!你们究竟是何人,我的嫣儿和晚儿呢?!”霍昭阳红着眼,状若癫狂地拦住月芜的去路。

月芜不耐烦地挥开他:“滚开,有本事自己去青丘找她们去。”

“青丘?”霍昭阳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再抬起头,那两人一鸟早不见了踪影。

“月芜姑娘,我们去哪里呢?”

“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你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粘人呢?”

“小青鸟,你说我们要去哪里呢?”

“啾啾啾啾!”

编者注:本文为“月芜”系列文,欢迎点击《月芜》阅读更多精彩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