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黯坐在一棵快要枯死的树上，看着太阳从东边慢慢升起，又在西方慢慢落下，然后他在满天星光下长长叹了口气。

“好寂寞啊……”

其实这座悬翠山中有很多妖怪，凤黯在树上呆了一天，下面来来往往的各种妖怪十分热闹。

可是它们都跟没看到凤黯似的，即使有的注意到树上有个家伙正眼巴巴地瞅着，也只会加快脚步走得更匆忙而已。

就像人类里总有那么一两个人不受欢迎，凤黯就是妖怪里最不受欢迎的那一个，没人愿意理他，所以他很寂寞。

不过一开始不是这样子的。凤黯才来悬翠山的时候，因为变成人形的皮相十分俊美，而且天生热心肠，对谁都很热情，所以倒是挺多妖怪愿意同他做朋友的。

可慢慢地，大家感觉到不对劲了，凤黯的情商绝对与他的相貌成反比，神经大条，经常说话不经大脑，口无遮拦。

如果只是说话不怎么动听也就算了，可怕的是他的一种天赋：凡是他说出的不好的事都会成真。也就是传说中的乌鸦嘴，不过也不奇怪，凤黯就是一只不太平凡的乌鸦妖怪。

以下的例子可以佐证凤黯的乌鸦嘴天赋。

桃花小妖正与槐树精在月光下卿卿我我，桃花妖刚刚化形，脸蛋粉粉嫩嫩，身上的桃花香气煞是醉人。

而槐树精道行深多了，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情场老手，他瞄上了这朵鲜嫩的小桃花，不动声色的几番勾引，便将桃花小妖迷得神魂颠倒，跟他花前月下，好不甜蜜。

这次两妖正说情话说的情动，槐树精看准小桃花红润润小嘴就想趁机亲过去。

桃花小妖撒娇地捂住他的嘴说道：“槐哥哥，你是不是真心喜欢我一个人？会不会一直对我这么好？”

眼看美人芳泽近在眼前，槐树精心急，想都没想便道：“我自然对桃花妹妹一人是真心的，如果有半句虚言，就让我五雷轰顶，天打雷劈。”

桃花小妖听后甚为感动，因为他们树类的精怪最怕雷击，严重了可是会道行大损，危及性命的。

眼看槐树精要得手，一直在两妖头顶树枝上偷听的凤黯忍不住说了一句：“槐兄，你信口开河是真的要被雷劈的……”

猝不及防，晴朗的夜空忽然乌云滚滚，一道道惊雷轰隆隆劈下。嗯……都劈到了槐树精的树身本体上，顿时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槐树被劈得七零八落，树枝一片焦黑。

槐树精的人形也不好过，原本是衣冠楚楚相貌堂堂的公子形象，现在变成了面容黢黑、身上挂满破布条、头发蓬乱如鸟窝、袅袅冒着青烟的凄惨模样。

桃花小妖先是吓了一跳，后来回想他刚才起的誓竟然应验了，顿时大怒，气呼呼地踹了被劈傻的槐树精一脚就跑掉了。

如果说这一次可能是凑巧，槐树精罪有应得，那么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让大家都对凤黯敬而远之了。

比如说花狸族的老祖宗修炼的年头长了，渡劫无数都平安无事。这次又是一次千年之劫到来，这次如果能顺利渡劫，那便是脱胎换骨，离飞升成仙更近一步。

到了渡劫那日，花狸全族以及悬翠山有交情的妖怪们都来了，大家都祝愿花狸老祖福运加身，成功渡劫，得享天地寿元。

只有凤黯看了一眼天上开始汇集的红色劫云，嘟哝了一句：“看来这次的雷劫很厉害，老花狸不会扛不住吧？”

当即被周围的妖怪怒目而视，纷纷低喝道：“闭嘴！”

凤黯悻悻地闭上嘴巴，心里还不服气，他说的明明是实话好不好。

然后一直福星高照的花狸老祖这次就霉运罩顶，被那空前恐怖的红色劫雷劈了个半死不活，一身修为尽毁，堪堪保住了性命。

凤黯那次要不是跑得快，得被愤怒的花狸族人揍死，他乌鸦嘴的名气自此成名，谁家再有个什么事，凤黯是绝对的黑名单。

再比如……唉，算了，往事不要再提了，总之凤黯现在是被当做瘟神一般的存在。甚至有妖怪提议要把他赶出悬翠山，只不过怕他的乌鸦嘴，没人敢出这个头而已，于是就只有躲着他了。

凤黯又叹了口气，躺下望着夜空中的灿烂星河，慢慢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一大早他被树下嘈杂的喧哗吵醒，凤黯揉揉惺忪的眼睛，看着那些妖怪跟找到什么宝贝似的，一个个兴奋得面露红光，吵吵嚷嚷地向一个方向奔去。

凤黯觉得很稀奇，山中生活数十年如一日，非常枯燥无聊，还没见这些家伙这么高兴过呢。

于是他偷偷跟在两个小妖后面，听它们在谈论什么。

“……听说那位仙子来自仙界，法力特别高深，鹿妖阿奇被虎妖咬伤了就是被她救的，喂了一颗仙丹不仅治好了伤势，还平白得了些道行。”

“对对对，所以大家都赶去拜见仙子了，希望她能善心一发，从手缝里漏个丹药法宝什么的，对于我们这些寻常妖怪来说就是走大运了。”

“快走快走，别被别人抢了先……”

法力高深的仙子来了悬翠山，这确实是个大新闻，不管大妖小妖一窝蜂都涌去仙子所在的鹿萍峰了。

凤黯抚着下巴思索了半天，忽然眼睛一亮，既然这位仙子这么厉害，是不是可以治好他的乌鸦嘴呢？

越想越激动，如果他没了这个倒霉技能，大家就不会这么讨厌他了吧？想到这里，凤黯一步三蹦，屁颠屁颠地也赶过去了。

不去不知道，去了吓一跳，只见平时鹿族所在的鹿萍峰此时是妖山妖海，乌压压地排队都排到峰下了。

大家叽叽喳喳地聊着天，嗡嗡嗡的声音吵得人头昏。从没见悬翠山的妖怪这么集中过，真是比过年都热闹。

凤黯在队尾蹦了半天都看不到前面队伍的头儿在哪，一时心中急切，化为乌鸦原身，想飞过去，结果被群妖嚷嚷着说犯规，各种法力招数劈头盖脸丢过来，打得凤黯好不狼狈。

他一怒，气沉丹田大吼一声：“你们再不散开就都得倒霉！”

霉字的回音在山间悠悠回荡，大家这才发现这个家伙是凤黯，顿时现场一片寂静。然后大家爆发了，异口同声怒斥道：“你给我闭嘴！”

似乎为了证实凤黯乌鸦嘴的实力，只听鹿萍峰上传来一声更响亮的怒吼：“你们吵死了，有完没完，吵得老娘睡不成觉，都给我滚……”

一阵强大的力量波动如同狂风一般从峰上奔涌而下，妖怪们像被吹起的尘埃刹那间都飞了起来。随着一声声惊叫，一个个天女散花一般嗖嗖地飞射出去，不知道甩到哪个旮旯去了。

顿时鹿萍峰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有凤黯孤零零地戳在上山的道路上，幸好刚才他位置比较靠后才没被吹飞了。

不过这位仙子好像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脾气看起来不太好啊。

凤黯吞了口口水，在想还要不要去找这位仙子帮忙。

月芜发完脾气后，长长吐了一口气，感觉世界一下子清净了。小青鸟站在架子上，表情怎么看怎么有点幸灾乐祸。

谁让你看人家小鹿妖长得萌哒哒的，一时怜心大起救了它，还给它吃仙丹疗伤，这下被人当做心慈手软的大善人，个个都来求抱大腿了吧？

月芜斜了一眼明显在偷笑的小青鸟，没有搭理它。她现在很想大睡一觉，本来看这悬翠山不错才来的，谁知道这里竟有这么多能吵死人的妖怪。

“请……请问，那位不知名的很厉害的仙子在里面吗？”

一个细细的弱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月芜听到第一反应居然是一愣，“不知名的很厉害的仙子”是在说她吗？月芜顿时很想看看说话这么呆的妖怪长什么样子。

凤黯忐忑不安地等在门口，生怕仙子一个不高兴把他也扇飞了。忽地眼前白光一闪，凤黯条件反射般转身就跑。

“站住！”

月芜一把就把他揪了回来，脸色黑如锅底，她有那么吓人吗？好不容易主动出来见个妖怪，居然还被他嫌弃。

“仙子饶命！”凤黯吓得都快哭了，他错了，他不该为那个荒唐的念头来惹这位祖宗。

月芜咬牙道：“我又不会吃了你，你干什么怕成这样？还有，我叫月芜，不是什么‘不知名的很厉害的仙子’，知道了吗？”

凤黯点头如捣蒜，连声道：“知道了知道了……啊？”他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红衣仙子说话好像没有什么恶意，还告知了自己的名字。

看着手里这个妖怪呆呆的样子，月芜无奈地松开了他，然后问道：“说吧，你想要什么？丹药，法宝，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我能给就给你了，然后你乖乖离开不要再烦我了好吗？”

“呃……”凤黯看着月芜，眨巴了几下眼睛，小声说道：“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仙子帮我一个忙。”

前面说了，凤黯的长相是极好的，一双黑眸像是会放电似的。此时楚楚可怜地看着月芜，竟让看尽三界美男的月芜都有些抵挡不住，下意识接口道：“什么忙？”

于是凤黯就像得了圣旨，赶忙将自己怎么乌鸦嘴，怎么惹人讨厌，怎么孤单寂寞，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

好久没人听他说这么多话了，凤黯一口气说完后，心情别提多舒畅了。

月芜有点后悔自己出来了，这家伙外表看起来纯真无害，没想到是个话唠，说了这么多中间都不带喘气的，害她想打断都找不到机会开口。

她揉揉眉心，从他一堆废话里整理出一个主要意思来，那就是想请她治好他的乌鸦嘴，让他别再这么讨人厌。

“虽说你是乌鸦妖怪，但我没听说过乌鸦妖怪还有这项奇特的天赋啊，你的乌鸦嘴真的有那么灵验吗？”

凤黯肯定地点点头。

月芜的好奇心又开始爆棚了，她对凤黯道：“那你对我说句试试。”

凤黯惊恐地摇摇头。

月芜美目一瞪道：“让你说你就说，我倒要看看有多厉害。”

凤黯畏缩了一下，他怕月芜因为他的乌鸦嘴倒了霉，她会揍他。

可被她凶巴巴瞅着也挺吓人的，凤黯只好开口小心翼翼说了一句：“你如果不看脚下，会摔倒的。”

因为他声音太小，月芜没听太清就向前迈了一步，没想到脚下有个小坑，月芜眼看就要踩中而跌倒，凤黯心虚地忙闭上眼睛。

“什么嘛，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嘛。”

出乎意料，没有听见月芜摔倒的声音，倒是听见她有点失望地在抱怨。

凤黯忙睁开眼睛，看到月芜好端端站在那里，小坑里竟然开出一朵虚幻的花来，托住了她的脚。

月芜撤回迈出的那只脚，那朵花便化作虚光消散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凤黯呆呆看着，有些糊涂的脑袋里像是闪过了什么，却又一时抓不住。

“很简单，你确实有把不好的预感变成现实的能力，只不过，你的能力不是对谁都有效的，比如我。”月芜不甚在意地拂了拂自己额前的碎发道。

“为什么会对你无效呢？”凤黯继续一张呆滞脸，以前他可是百试百中，要不然他乌鸦嘴的名声也不会这么响亮。

月芜给了他个白眼道：“很难想到吗？因为我比你厉害啊，说白了，你的这个天赋也跟你的法力有关，你的法力不如我高，自然对我不管用。”

“可可……可是，花狸老祖那么厉害，也中招了啊……”凤黯磕磕巴巴道。

“哦，那次就纯粹是巧合了，毕竟红云雷劫，能安然渡过的寥寥无几，老花狸没灰飞烟灭都算是造化了。”

“……”凤黯忽然有点想哭，他就是从那次一举“成名”的，结果现在有人告诉他那其实是巧合。

“不过也怪你大嘴巴，谁都能看出来的事，就你傻不拉几说出来，不怨你也怨你了。”月芜毫不留情地又打击了他一句。

凤黯欲哭无泪，他也不想啊，可有时候那话自然而然冲口而出，他自己还觉察不到有什么不对。

月芜忽然咦了一声，开始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凤黯。

凤黯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身上又有什么不对。

“照你说的整座山妖怪都中过你的乌鸦嘴，就算有几个是凑巧，那你的实力也不容小瞧啊。不过看你这副呆头呆脑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个法力高强的大妖怪，好奇怪。”

凤黯已经渐渐适应月芜的打击了，于是只是满目求知若渴地看着月芜，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月芜仔细凑到凤黯身上闻了闻，秀发上淡淡的香气拂过凤黯的鼻端，让某个还是纯情小男生的乌鸦妖怪顿时面色通红。

月芜脸色却突然郑重起来，因为她在凤黯身上感觉到了很熟悉的一种灵力波动。

“你有没有吃过什么很奇怪或者很特别的东西？”月芜问。

凤黯搔搔脑袋，努力回想了一下，乌鸦这种动物本来就喜欢一些亮晶晶的古怪的东西，要说起来印象最深的应该是他才来悬翠山的时候。

他当时在一棵大树顶端的树枝上晒太阳，无意间在树枝的夹缝里发现了一颗蒙了尘的珠子，有晦暗的流光隐隐变幻，如果不是他眼尖都看不到。

他心中好奇，便把它弄了出来，小心地拭去灰尘碎叶后，那珠子居然光芒大盛，纯净的灵气光华四溢，不知惊动了悬翠山多少妖怪。

凤黯心中一急，直接把珠子往嘴巴里一塞，咕噜就吞下去了。

然后他就觉得眼皮变得沉重，困意铺天盖地袭来，于是他抱住一根树干呼呼大睡起来，丝毫不知悬翠山因为那灵光还起了一场小小的骚动。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才醒来，不过他自此神清气爽，乌鸦嘴例无虚发，最后落了个众妖嫌弃，独自寂寞的下场。

现在回想，那珠子甚为古怪，难道一切都是因它而起的？

月芜感慨地拍了拍凤黯的肩膀，说什么好呢，算是傻人有傻福吧。如果她没猜错，那颗珠子正是她幼时弄丢的那一颗。

她那时候调皮，把泫镜衣服上佩戴的珠子扯下来当弹珠玩，玩着玩着就不知扔哪里去了。泫镜知道后也只是责怪地说了她几句，便没再当回事。

没想到竟是落到了悬翠山，还被这个笨乌鸦吃下肚子了。

凤黯可怜兮兮地看着月芜道：“月芜仙子你能帮我把那个珠子取出来吗，我一点不想要这样的力量。”

月芜看白痴似地看着他，泫镜的东西他竟然还嫌弃？于是她斩钉截铁地回答：“不能。”

凤黯一下子蔫了，他的命好苦，他只想做个平凡的小妖怪，怎么就这么难呢。

“啾啾？”小青鸟见月芜老不回来就出来看看她在干什么。

月芜打了个呵欠，把小青鸟丢给凤黯道：“我要去睡觉，乖乖，让他陪你玩会儿吧，反正你们都是鸟。”

凤黯腿一软，差点摔倒，他无语地看着月芜干净利落地转身回去，心中在咆哮：“什么叫都是鸟，我是凡鸟乌鸦，它是神鸟青鸾啊，我一会儿被它欺负死怎么办？”

小青鸟倒无所谓，月可儿被秦风带去修行，好久都没人陪它玩了，于是它站在凤黯脑袋上啄啄他的头发，示意他赶紧带它去玩。

凤黯嘟囔：“小祖宗，你怕不怕我的乌鸦嘴，一会儿撞到树上，被石头砸到什么的，可别怪我没提醒。”

小青鸟不耐烦地用翅膀拍拍他的脑袋，催他快走，别啰哩吧嗦的。

于是悬翠山之前被吹飞的妖怪们，看到那个最讨人厌的凤黯居然毫发无损的从仙子那里出来，还跟仙子的仙宠在一起，顿时面面相觑，觉得很不可思议。

凤黯很快发现小青鸟同样免疫他的乌鸦嘴，不由得又高兴起来。一边带小青鸟去一些好玩的地方，一边喋喋不休地跟它说着话。

小青鸟就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实在嫌烦了就拿翅膀拍他，让他闭嘴。

凤黯通常是听话地立刻闭嘴，可没一会儿又忍不住开始说个没完。小青鸟忽然醒悟月芜为什么把这家伙丢给他了，因为她知道他是个话唠，会吵她睡觉。

或许是看到凤黯得到了仙子的青睐，悬翠山的妖怪开始不那么排斥他，慢慢地又有人跟他打招呼，和他聊两句天了。

凤黯很开心，有时候又要口无遮拦，小青鸟就会给他一翅膀让他及时闭嘴，所以他的乌鸦嘴倒是没有再祸害到别人。

由于跟他接触的妖怪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倒霉，大家都以为是仙子治好了凤黯的乌鸦嘴，不由得弹冠相庆，奔走相告，悬翠山一片欢腾。

凤黯再不用孤零零坐在树上被人无视了，大家对他渐渐恢复了友好，凤黯简直不能再满意了，心中非常感激月芜和小青鸟。

月芜通常一觉就会睡好久，小青鸟便一直在凤黯身边，这也算是那些妖怪来得殷勤的主要原因。

平和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这天凤黯又在树顶上晒太阳，小青鸟懒洋洋地站在一边打盹。

原本晴好的天空慢慢开始阴暗，层层乌云覆盖过来，看来要下雨了。悬翠山的天气一向这么变化莫测，所以大家习以为常的该干嘛干嘛。

只有凤黯脸色一下子变了，他看着天边不停涌上来的黑云中隐隐夹杂的不祥紫色，死死捂住了自己要冲口而出的话。

不能说，说了就要变成真的了，他焦急地对过往妖怪发出“唔唔”的声音，想示意他们快跑，可别人哪知道他什么意思，只觉得他莫名其妙。

小青鸟也看出了事情不对，“啾”的一声拍他后脑上，凤黯的笨脑子忽然就转过弯来了，放下手，气沉丹田大吼了一声：“你们快点离开这里，不然……”

喊了一半他又赶紧用手把嘴捂住了。

不过凤黯乌鸦嘴的威力大家都是见识过的，一听他这话，大部分有惨痛教训的妖怪立马撒腿就跑，等他说完后半句就什么都晚了！

就在一山的妖怪连同飞禽走兽都稀里糊涂往外跑的时候，大地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吼声，整座悬翠山都开始摇晃，这下没人催促，群妖也开始玩命地往山外逃。

凤黯抱着小青鸟飞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身后的悬翠山已经开始剧烈地震动。一时间天崩地裂，地动山摇，大地裂开一道道地缝，浑浊的地下水涌了上来，肆意横流。

转眼间妖怪们可爱的家园就变得一片狼藉，大家站在远处，面如土色地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大变故，一时心有余悸。如果不是刚才及时跑出来，不知道有多少生灵要丧身其中。

“糟了，月芜仙子还在鹿萍峰上。”凤黯一拍脑袋惊呼一声。

小青鸟不屑地白了他一眼，拍拍翅膀对着悬翠山的方向鸣叫了两声。

“真是麻烦，睡个觉都不让人安生。”悬翠山上空一袭红衣飘荡，月芜神情厌厌地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她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右掌凝聚了灵力凌空向正在翻腾的一处地面一拍，口中骂道：“你翻个身需要这么大动静吗？没事还接着睡觉去！”

地底又传来一声吼声，不过像是带着几丝哀鸣，不一会儿，地面的晃动便停止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原本风光秀丽，富饶多姿的悬翠山变得千疮百孔，惨不忍睹。不过幸好大家都没事，家园毁了还可以重建。

月芜衣袂飘飘地飞过来，让小青鸟跳到了自己肩上，对凤黯说道：“其实你的能力不算糟糕，用得好了其实也可以帮助别人的，不是吗？”

凤黯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月芜对他随意地挥挥手告别，带着小青鸟离开了。

妖怪们互相望了望，向凤黯围聚过来，凤黯吓得双手挡在脸前，以为他们又要找他算账。

“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及时提醒，我们可能就跑不出来了。”一个妖怪说道。

“凤黯，谢谢。”

“谢谢你救了大家。”

其他妖怪也七嘴八舌地说道。

凤黯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们，这次大家竟然没有把这次地震灾事算他头上，他一时还有点不适应，不过他心里真的很开心。

一开心凤黯就高兴地说道：“大家不用客气，我看这天一会儿还得下冰雹，小心别被砸到了……”

现场静默了数秒，妖怪们哇哇叫着四散找遮挡的地方，紧接着大雨滂沱而下，中间噼里啪啦夹杂着一块块大冰雹，砸得众妖哀声遍野。

“凤黯，你还是闭嘴吧！”

注：古人认为地震是因为地龙翻身引起的，地龙就是生活在地底的一种大怪兽。

编者注：本文为“月芜”系列文，欢迎点击《月芜》阅读更多精彩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