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浊气鼓荡，遮云蔽日，大地在震颤，仿佛随时就会裂开，人间一片恐慌。天界与冥界的空间不断扭曲，撕开一道道虚空裂缝疯狂吞噬。

不管是人仙妖魔，都在想尽办法保住自己的家园，可是面对这种末日一般的来临，似乎什么力量都变得渺小。

月芜也一直在努力地保护着周围的人们，当天地之间暂时恢复片刻安宁时，她疲惫地沉沉睡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想念心中的那个人，她好像梦到了泫镜，他白衣翻飞，淡然从容地从天而降，目光温润地看着她，然后对她伸出一只手唤道：“阿芜。”

那一向清冷的声音带了抹从未有过的温柔缠绵之意，让她一时怔住了神，只有下意识地抬起手放到了他的掌中。

泫镜紧紧攥住她纤细柔嫩的手掌，轻轻一扯，月芜轻飘飘地如同一团云絮，一头撞进了泫镜怀中。

泫镜双臂一合，将她抱在怀中又唤了声：“阿芜……”声音暗沉低哑，似有抑制不住的情意流露而出。

月芜彻底傻了，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要不然泫镜怎么会变得这么不正常呢？

不过她一点都不想醒来，泫镜的怀抱温暖而又让人心安，散发着让她眷恋的味道，这一幕不正是她期待已久的嘛。

泫镜就这么静静抱着她，用脸颊摩挲着她的发丝，双臂越来越收紧，几乎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

“泫……泫镜，你怎么了？”月芜的心怦怦跳着，紧贴着泫镜胸膛的那半边脸与耳朵变得滚烫通红。

泫镜放松了胳膊，月芜得以抬起头来看向他的表情，不想却差点一眼溺毙在一双柔情专注的眸中。

月芜的心差点停跳了，这一定不是泫镜！除非是泫镜吃错药了，才会用这种目光看着她。

月芜直愣愣地抬手去摸泫镜的额头，想看看他是不是出了问题。

泫镜却抓住了她的手，对她微微一笑道：“我没事，我只是在做我一直想做的事而已。”

月芜傻乎乎地看着泫镜，脑袋中无数个疑问像要炸开，可这软绵绵的眩晕感又让她一句话都问不出来。

所以说，泫镜是喜欢她的对不对？这个认知小鹿一般在心中蹦呀蹦，让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月芜有些不知所措。

红衣女子的俏脸通红，双目晶亮，神色中带着些许期待些许犹疑，又欢喜又不敢相信的样子让泫镜心中一片柔软。

他冰凉的手指覆上月芜的脸庞，低喃道：“阿芜，很早很早之前，我便喜欢你了，只是……”后面的话轻不可闻地消失在唇间。

“只是什么？”月芜追问。

泫镜摇头一笑，垂眸看着月芜，贪恋的目光一动不动，成功让月芜再次红了双颊。

“为什么一直以来你都不肯答应我，今天却搞得这么突然，真是讨厌……”月芜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嘴里嘟嘟囔囔。

良久，没有听到泫镜的回答，月芜刚要忍不住抬头询问，却有一句轻如叹息的话飘进了耳朵。

“对不起，不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原谅我，但我不会后悔。”

嗯？月芜疑惑，下意识地仰起头，却觉得眼前一片阴影笼下，然后双唇便被人吻住了。

月芜石化，泫镜近在眼前的一双眼眸紧紧闭着，浓密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两片温凉的唇细密地贴着她的唇，温柔而又怜惜地辗转吸吮。

我的天哪，即使是做梦也有些让人承受不来了！

月芜慌忙闭上眼睛，耳边全是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全身更是使不上一丝力气，泫镜紧紧拥着她，舌尖毫不费力地撬开了她的贝齿。

月芜脑中轰隆一声，一片白光闪耀，迷迷糊糊什么都不知道了。

恍惚中，她听到泫镜似乎在说话，声音中夹杂着淡淡的苦涩和义无反顾的决绝。

“阿芜，我虽然不愿，但也只能这样做，我还差一点力量，可是时间来不及了……如果可以，我想让你一直做我的阿芜，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地在这个世界上横行无忌……”

“这次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你，我要去做我一直准备要做的事了……阿芜，我答应过你，会守护好这个世界……你如果忆起了一切，一定会生气，可你却惩罚不到我了哦……”

最后一声低笑让月芜的心一缩，眼角滚下一滴泪来，这个混蛋在说些什么东西，她怎么听不懂？

月芜努力挣扎着想清醒过来，身体却被抽空了灵力一般无能为力，她一恼，神思狂涌而出，只听见心中有什么“咔”地一声轻响破碎。

霎那间，心中有一道白光照亮开来，铺天盖地席卷了月芜全身经脉，脑海中无数记忆纷沓而来，如同惊涛骇浪将她淹没。

她半梦半醒间在记忆之海沉浮，眼前画面一闪，她就像一个旁观者静静地看着一幅场景徐徐展开。

那是一个明艳张扬的红衣女子，面容与她像又不像，因为那个女子的脸上多了几分凌厉和睥睨之意，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强大的可怕。

红衣女子站在一片混沌之中，她满意地打量着这个新开辟出来的世界，虽然还是一片荒芜空间，但这以后就是只属于她的啦。

“这个世界就取名叫做……幻芜吧。”她自言自语道。

红衣女子双袖一展，一层白光以她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展开去，界分了清浊之气，清气上升，浊气下降，天地渐渐分明，日月星辰依稀可见，山脉河川也初步成型。

她又取出一颗灵气氤氲的种子，播种到脚下的泥土中，然后咬破了食指滴落了九滴鲜血，霎时一株嫩绿的幼苗钻了出来，抽枝发芽，眨眼间一棵参天巨树拔地而起，粗壮的树干高耸入云，繁盛的枝叶如同大片的绿色云霞。

无数生命灵气从树冠上散发而出，散落到这个荒凉的世界每一个角落，一棵棵绿树，一朵朵繁花，一片片青草……如同一只无形的画笔在肆意涂抹色彩，空白的画卷顿时变得生机勃勃。

林间有飞禽走兽在欢鸣，水中有鱼儿在畅游，花丛里有蝴蝶在飞舞，世界变得热闹起来。

红衣女子仰首看到那生命之树的一片绿叶上凝聚出了一颗圆滚滚的露珠儿，晶莹剔透，惹人怜爱，不由举起手掌将它小心地接到掌心。

这颗有灵性的露珠在她手心滚动着，小小的水珠儿仿佛映照出了万物，她心中一动，手指引渡了一缕本命灵气到露珠上。

露珠散发出耀目白光，落地白光大涨，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形出现在白光里，待光芒散去，一个白衣男子出现在原地。

“噫……真不错。”红衣女子抚掌大悦，再一仔细打量这个清淡目光中带着茫然的男子，她的神情变了变，心中暗暗自嘲了自己一下，面上又恢复了笑容道：“你是露珠所化，便叫做泫镜吧，我叫琉月，你可以称我为月尊，以后便由我罩着你啦。”

泫镜墨黑的瞳仁清澈如镜，倒映出红衣女子的如花笑靥，他的眼睛眨动了一下，顺从地单膝跪下，唤了一声：“月尊。”

琉月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头道：“乖！”

片刻之间，万物生成，生命之树枯萎，有片遗落的半黄叶子飘下，吸取了琉月的周身未散去的灵气，竟也化成了一个长相俊美的男子。

他看到泫镜跪在琉月面前，眼珠一转，立刻有样学样，同样单膝一跪，恭敬道：“见过月尊，请月尊赐名。”

琉月有些意外，思索了下欣然道：“那你便叫做长瀛好了。”

看了看生命树枯干的树干，琉月索性大袖一挥，那枯木化形，变作一名须发银白的老者，手中拿着一把枯木手杖。

“造出万物不易，赐汝名为木元，与此天地同寿。”

木元恭顺地颌首应下。

那一刻，天地初开，万物新生，一个崭新的世界开始了。

琉月是大神通者，她生生开辟出了这一方庞大空间，赋予它天地日月、星辰轮转，而后慢慢又划出了三界，制作了三界运转的规则，称之为天道。

天道被刻在一个石柱上，放置在九重天上，只有任命的天界之主才可以看到。

而后，人类开始慢慢繁衍，最初一批有灵骨悟性的，或通过吸取修炼天地之初浓郁地灵气，得以飞升进入天界为仙，或在死后因灵魂强大成为地府的冥神。

众神众仙各司其职，天道自此开始缓缓运转，万物轮回，生生不息。

琉月非常得意，带着泫镜和长瀛两个跟班每日巡视着自己一手创造的世界，不时出手修补和完善它。

泫镜一直默默跟随在她身边，话语不多，只是有时在仰望那个红衣身影时，他的眼底总是有什么深藏的东西一闪而过。

长瀛不同，眼光灵活，嘴巴又甜，经常哄得琉月很开心，大方地赏赐给他一些宝物灵丹或者功法口诀。

长瀛的功力大增，常常不把泫镜放在眼里，得意忘形的他甚至认为这个世界里，他仅是一人之下而已，如果那个人也……那么他便是世界之主！

这个野心勃勃的家伙自以为隐藏得很好，殊不知琉月又岂是他能哄弄的，不动声色地任他搞小动作，在他一次想栽赃陷害，除掉泫镜的时候，琉月出手了。

不用听他任何狡辩，琉月直接把他丢到一处荒无人迹的海岛封印起来。

对于泫镜，琉月的心绪一直很复杂，她疏离他，却又忍不住想看到他，泫镜感受到了她的这种矛盾心思，他能做的，也只有远远地守望着她而已。

他知道，她其实是不快乐的，不然也不会自己跑来重新开辟一个世界躲着。

时间慢慢过去，琉月与泫镜没有过多干涉三界之事，任其自由运转，天地之间衍生了许许多多故事，悲欢离合，他们都一直默默看着，从不插手。

或许，她与他都是孤独的，不属于这个世界。

不知过了多少岁月，泫镜的灵力因为本源来自琉月，跟随在她的身边久了，竟也增长得惊人。琉月有时会与他玩笑，说不定有哪一天，泫镜会比她更厉害。

谁也没想到，有一天这句话会一语成谶。

这个世界开辟之时便滋生了一些不好的东西，当时被琉月强行压到了地下，时间一久，沧海桑田，世事变动，浊气潜藏在地底，吸收着三界沉淀下来的不良杂质，经过多年的积累变异，一下子爆发，从地底喷薄出来。

黑红色的浊气满世界乱窜，吞噬支撑天道运转的灵气，使天道崩毁，日月星辰坠落，万物生灵死去……

琉月爱着这个世界，视其为自己的孩子一般，又怎肯让它毁灭，于是她不顾一切地将自己的灵气支配到最大，一面压制住浊气，一面竭力修补天道，还要努力挽回世间生灵性命。

泫镜第一次恨自己无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红衣浴火一般的身影悬浮在被浊气包围的天空之上，纯净耀目的白光坚定地一道道发散出去，一步步阻止了世界的崩塌。

终于浊气被逼缩到极北的一个角落，琉月手中生出一朵硕大的雪莲，从中倾出源源不断的水如同银河倒挂，化作数万丈玄冰将浊气死死压在下面。

雪莲落在玄冰之上，层层花瓣打开，花心处一个白衣冷艳的女子睁开眼睛，对着琉月深深一礼。

天道柱稳定下来，一切又恢复了正常运转，琉月苍白了脸，用尽最后一丝灵力修补了被摧毁的地方。

红衣飘飘，自九天坠落，泫镜急忙上前接住了她。

琉月嘴角含着一丝笑容对泫镜道：“我或许自此沉睡，这个世界你要代我守护好，直到我再次归来，知道吗？”

泫镜依旧顺从地点点头，淡然的眸中隐有泪光闪烁，琉月望了望她来时所在的地方，又道：“把我放到昆仑山吧，我的灵力会慢慢回复，到时候我就回来啦，放心。”

说罢，琉月慢慢闭上眼睛，身体在一片微微白光笼罩中缩小为一枚小小的珠子，珠子里面可以看到有一个女婴漂浮在云絮间沉睡。

月芜的神识猛然从冗长的记忆里抽离，一时之间，她弄不清楚自己是琉月还是月芜，至于后面的事她都知道了。

泫镜或许并没有完全听从琉月的话，他知道那浊气还有卷土重来的一天，所以他从昆仑山抱回重生的琉月后，把她身上大部分的灵气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并封印了她还未苏醒的记忆，重新给她起了一个名字叫做月芜。

月之幻芜，这个世界当初被她命名为幻芜。

月芜呆呆地想，泫镜这个家伙想干什么，让她无知无觉地成为了月芜，宠溺她、纵容她，让她自由自在，无拘无束……除了不答应她的情意，难道是怕她有一天忆起自己其实是琉月，会怪他骗了自己吗？

真是一个傻瓜。

月芜想笑，却有泪落下，其实不管是琉月还是月芜，都是喜欢泫镜的啊。

琉月在自己原来的世界爱过一个人，那人却为了无上的地位舍弃了琉月，于是她伤心之下躲进了自己开辟的空间，不让任何人找到。

而泫镜当时塑成的样子，在她潜意识之下与那人有些相像，所以琉月才会对泫镜的感觉微妙而复杂。

不过经过那么长久的陪伴，琉月还是不知不觉爱上了这个经她亲手点化而幻成人形的男子了。

琉月已是前尘，如果让她选择，她宁愿自己是月芜，而且是要跟泫镜在一起的月芜。

忽然想到现在的幻芜世界再次遭遇了浊气荼毒，那么世界是不是又要面临摧毁？上次是琉月拯救了世界，这次呢……

月芜恍悟之下大惊，泫镜竟一直打着这个主意，他把她的记忆封印，只留给她一部分灵力，而大部分灵力他拿去想干什么？再联想他说过的话，和他最后的那一个吻，月芜突然怒了。

这个混蛋从一开始就想把她蒙在鼓里，自己履行当初琉月的使命，牺牲自己去拯救幻芜，最后说什么差一点力量，所以说那个吻其实是为了收回封印她的灵力。

太可恶了，不可原谅！

怒气勃发的月芜身体爆发出一股力量，支撑着她从沉睡中醒来，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安全地包裹在一个茧形结界里。

结界漂浮在空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恶梦重演一般的情景，黑红的浊气四面八方涌动着，天空星子坠落，一个白衣身影凌空而立，衣袂翻飞，一如当初的琉月。

“泫镜，不要！”

月芜扑到结界边上，却被温和的力量弹了回去，泫镜似是听到她的声音，回眸对她微微一笑。

一道道纯净的白光划破天际，如同流星飞虹，所到之处，黑红浊气全被绞杀净化。

九天之上的空间之中，已经绝望的天帝看到即将断裂的天道柱又慢慢被白光修补完好，上面刻画的天道法则金光闪闪，运转着三界秩序。

“原来……我等真的只是棋子而已。”天帝又悲又喜，竟不知自己是庆幸好还是悲哀好。

月芜看着逐渐恢复清明完好的世界，望向泫镜的目光震惊而又喜悦，她爱上的这个男人，真的很厉害呢，当初琉月都无法净化只能镇压的浊气，竟然被他净化掉了。

“是泫镜大神……”

刚经历了生死边缘的众人纷纷围拢过来，秦风，月可儿，小青鸟，莲陌，湛鸿，夜羽，龙潜……

大家仰视着九天上的那个白衣身影，神情中全是是敬畏和仰慕。

“那个，是月芜？”湛鸿眼尖地发现空中漂浮的透明结界，里面有一个红衣女子。

秦风等人一瞧果然是，顿时都想飞上去找月芜，不过都被莲陌拦下了。

她冷冷地瞪了他们一眼，道：“不要捣乱，好好看着。”

好好看着，看什么？

泫镜淡定地发出了最后一道白光，追逐着剩余的一丝浊气而去，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似是放下了什么千斤重担，然后便一头栽落了云端。

“该死的！”月芜一声咒骂，双手灵力骤聚，向那结界一拍，顿时冲破结界而出。

下方众人仰着脑袋，发出一声声惊呼，看着那个红衣如火的身影准确地接住了那袭白衣。

泫镜抬起眼睛，看着一脸怒容的月芜，闭眼嘴角勾起一抹苍白笑容道：“阿芜……不，该叫您月尊大人，您应该都想起来了吧。真是抱歉，属下多有得罪了……”

月芜气得差点把他扔出去，她瞪着美目低声咆哮：“不许叫我月尊大人，我是月芜，月芜！”

泫镜诧异地睁开眼睛，目光有些迷惑，月芜怒气冲冲地俯下头去，蛮横地咬住了泫镜泛白的双唇。

“嘶……”底下一片抽气的声音，所有人揉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湛鸿则是直接傻在那儿了，一颗心简直碎成渣渣啊。

“嗯……”泫镜忍不住痛哼一声，泛白的唇角有鲜红的血流下，月芜顿了顿，伸出粉舌改咬为舔。

“阿芜？”泫镜还是不敢相信，心中隐隐有满含期待的狂喜在跃动。

月芜又瞪了他一眼，恨恨道：“别以为就这样完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泫镜却大松了一口气，真好，他的阿芜没有消失呢，他一直担心琉月的归来会彻底带走月芜。

泫镜微笑着，身体在一片微弱白光中变得透明起来。

“阿芜，这次换你等我了。”他最后说了一句，身形慢慢虚无不见了，月芜空落落的怀中，只余下一颗晶莹剔透的露珠落在了她的掌心。

一如当初她与他的第一次相见。

“哼，我说了我不会放过你的，自然要等你回来再惩罚你。”

月芜小心地收起了那颗露珠，向底下已经看呆的众人飞去。

“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就都赶紧滚，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月芜凶巴巴地吼了一声，众人噤若寒蝉，心中不由得嘀咕，怎么觉得月芜仙子变得这么可怕，难道是失去师父兼爱人，所以性情大变？

虽然满腹八卦好奇，但因为月芜的神情太恐怖，众人还是飞快地做鸟兽散了，至于拯救了三界苍生的泫镜大神到底死没死，还有他与月芜的师徒禁恋，却是化作了各种版本满天飞。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秦风等人自然不在月芜驱逐的范围内，小青鸟飞到月芜的肩头，小心翼翼地啄了一下她的头发，它也感觉到月芜的气息有些改变，不知她发生了什么。

月芜回眸对它安抚一笑，伸手揉了揉它的小脑袋。

这下，秦风等人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月芜似乎不是从前的月芜了，但月芜还是月芜……呃，这么说好像有点让人晕乎乎的。

泫镜大神怎么样了？他们并没有看清泫镜化成露珠本体的一幕，不过那么强大的人，应该没有那么容易死吧？

面对一双双询问的眼睛，月芜并不想细说，只是淡淡道：“他会回来的。”就再也闭口不言。

莲陌深深地看了月芜一眼，率先说了告辞，然后便回寒域去了，身负使命，她不能松懈，虽然现在看起来危机解除，但谁敢保证没有下一回呢。

湛鸿满心苦涩，月芜却看都不看他一眼，从未有过的心灰意冷，让他也随后黯然离去。

龙潜和夜羽这对冤家在生死关头互诉了衷肠，现在雨过天晴，两人还有些不好意思，夜羽对月芜秦风匆匆说了句“再会”，便化作墨凰而去，龙潜则急忙跟在屁股后头追媳妇去了。

“我们也走吧。”月芜对着秦风和月可儿展颜一笑，仿佛阳光穿透了乌云，照得世界一片温暖灿烂。

寒来暑往，岁月悠悠，月芜除了还是在人间浪迹，到处管闲事，便是回到浮珑宫坐着发呆。

纯白的宫殿庭院中央，长出了一棵绿油油的大树，看那树干的形状竟似一根拐杖的模样，树冠合拢的地方就像一个巨茧，里面透射出缕缕白光。

“月尊……”木元仙翁走进来，对着月芜恭敬地颌首，他的模样打扮没有变，只是手中的枯木拐杖不见了。

“木老，辛苦你了，每日都来照看这棵树，”月芜神情柔和道，“还有，不要叫我月尊，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月尊了，只有月芜。”

木元仙翁古井一般的眼中折射出一丝笑意，意味深长道：“应该不仅只有月芜吧……”

像是在呼应他这句话，树冠之处突然发出一阵轻微的“咔咔”之声，白光一道道泄露出来，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月芜抬手挡住了刺目的白光，耳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阿芜，我回来了。”

下一刻，她便被拥进了一个清冽而又温暖的怀抱里。

全文完

编者注：本文为“月芜”系列文，欢迎点击《月芜》阅读更多精彩故事。